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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母已黑化,虐侯府登朝堂当祖宗!苏妤迩沈确最新章节

小兔叽爱码字 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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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临川捏捏柳如月下巴。“你也别太过分,她毕竟跟了我好几年,又是在你前头入府的一家主母,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。”“知道了。”柳如月噘着嘴撒娇:“我就是嫉妒她陪着夫君这么久,所以才会想气气她的。”“小气鬼。”萧临川爱怜得拥住她:“后日办了赏花宴后,你也算过了明路,如今外朝来贺事忙,待使者们走了,我便向陛下请旨,叫你风风光光嫁给我。”柳如月顿时兴奋起来。钻进萧临川怀里又是好一通撒娇。两日时间转瞬即过。很快就到了萧府赏花宴这日。作为当家主母,苏妤迩起了个大早,支应着赏花宴一应事务,用心程度全然看不出她已是要离开的人。韵儿跟前跟后的张罗,有些忧心她的身子。“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奴婢就是,别自己亲力亲为,也该注意些身子,毕竟您也有了双身子。”“无碍...

主角:苏妤迩沈确   更新:2025-03-04 21:13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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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妤迩沈确的其他类型小说《主母已黑化,虐侯府登朝堂当祖宗!苏妤迩沈确最新章节》,由网络作家“小兔叽爱码字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萧临川捏捏柳如月下巴。“你也别太过分,她毕竟跟了我好几年,又是在你前头入府的一家主母,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。”“知道了。”柳如月噘着嘴撒娇:“我就是嫉妒她陪着夫君这么久,所以才会想气气她的。”“小气鬼。”萧临川爱怜得拥住她:“后日办了赏花宴后,你也算过了明路,如今外朝来贺事忙,待使者们走了,我便向陛下请旨,叫你风风光光嫁给我。”柳如月顿时兴奋起来。钻进萧临川怀里又是好一通撒娇。两日时间转瞬即过。很快就到了萧府赏花宴这日。作为当家主母,苏妤迩起了个大早,支应着赏花宴一应事务,用心程度全然看不出她已是要离开的人。韵儿跟前跟后的张罗,有些忧心她的身子。“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奴婢就是,别自己亲力亲为,也该注意些身子,毕竟您也有了双身子。”“无碍...

《主母已黑化,虐侯府登朝堂当祖宗!苏妤迩沈确最新章节》精彩片段

萧临川捏捏柳如月下巴。

“你也别太过分,她毕竟跟了我好几年,又是在你前头入府的一家主母,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柳如月噘着嘴撒娇:“我就是嫉妒她陪着夫君这么久,所以才会想气气她的。”

“小气鬼。”

萧临川爱怜得拥住她:“后日办了赏花宴后,你也算过了明路,如今外朝来贺事忙,待使者们走了,我便向陛下请旨,叫你风风光光嫁给我。”

柳如月顿时兴奋起来。

钻进萧临川怀里又是好一通撒娇。

两日时间转瞬即过。

很快就到了萧府赏花宴这日。

作为当家主母,苏妤迩起了个大早,支应着赏花宴一应事务,用心程度全然看不出她已是要离开的人。

韵儿跟前跟后的张罗,有些忧心她的身子。

“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奴婢就是,别自己亲力亲为,也该注意些身子,毕竟您也有了双身子。”

“无碍。”

苏妤迩揉了揉额角:“萧临川没有上亲扶助,这府上唯一能掌事的只有我,这次的赏花宴对他很重要,万万不能出错。”

她诚恳的替萧临川着想。

韵儿却替她不值。

“大人如今眼里只有那个柳如月,哪里还顾得上夫人您?

他不值得您这么做。”

“值得的。”

苏妤迩笑了笑:“他现在是变了不假,可当年那个给我摘梨花的少年也是真的,我只当是为了他。”

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。

不会因为如今的坏便忘了当初的好。

韵儿只得把满肚子牢骚咽回去,拼命的帮苏妤迩支应,只求叫自家夫人轻松一些。

很快宾客们便陆续登门了。

这次赏花宴算是家宴,除了萧家本家的人,剩下那些到场的都是和萧临川一向亲厚之人。

“哎哟,怎么就弟妹一个人在忙?

平时四弟不是一向和弟妹焦不离孟的吗?”

说话的是萧家长房嫡媳。

她夫婿是萧临川嫡兄,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,金尊玉贵的长大,谁知道庶弟忽然有了从龙之功,成了朝中权臣。

他就被压了下去。

在这对夫妻和萧临川嫡母眼里,她和萧临川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,以前她在苏妤迩手里吃过不少亏。

“瞧我这记性,听说四弟又得了一位佳人,如今已是五六个月的身孕了?

想来四弟可是分身乏术了。”

说完捂着嘴笑。

众人都尴尬起来。

唯独苏妤迩,好像这事跟她无关似的,笑的无懈可击:“承蒙嫂嫂关心,我们府上确实有喜了。”

没什么好回避的。

这场赏花宴本就是为了让柳如月露脸,叫大家都知道萧临川有后了,她就要大大方方的说出来。

“四弟妹可真是贤惠,当年四弟说绝不纳妾,以后在族亲里过继一个,说的跟真的似的,可不知道四弟妹信了没有?

反正我是信了,结果还不是跟说笑话一样的。”

好不容易逮着个奚落苏妤迩的机会。

她可不会轻易放过。

萧老二的媳妇崔氏暗道:小蹄子,以往处处都是你出风头,如今可丢人了吧,看我不剜你的心头肉!

“好了!”

萧族长妻子听不下去了,瞪了崔氏一眼道:“就你话多,这么些茶果点心还堵不住你的嘴?

川儿媳妇别跟她一般见识。”

苏妤迩笑而不语。

就在这当头。

萧临川携着柳如月来了。

他一袭青衫俊朗脱尘,女子则是一身淡蓝衣裙飘然若仙,两人手十指交握,紧紧靠在一起尽显情态。

苏妤迩心头微凉。

她一个人被萧家本家人围着,如独立的一朵玉兰花,随时会被风摧残凋零。

他俩倒更像是夫妻。

相互携持、相互依赖。

她压下鼻子里的酸意,垂眸不再看,调整好心情坐到了族长妻子身旁。

“我来迟了。”

萧临川拱手致歉,继而拉住柳如月的手介绍:“这位是柳氏如月,她肚中已有了我的孩儿,以后便也是我们萧家人了。”

柳如月艳若桃李的脸颊盈着红晕。

她盈盈下拜:“妾身柳如月,见过诸位长辈,给长辈们请安,也见过诸位哥哥嫂子,弟弟妹妹。”

光看这个样子。

当真是个知书达理的。

族长妻子不得不打头说话,她褪下手上的镯子递过去:“我看你是个有福的,希望你能给川儿生个儿子出来。”

“谢婶母。”

柳如月甜甜一笑,天真懵懂道:“月儿定会给夫君生个嫡子出来的。”

“嗤。”

崔氏笑了:“你这丫头,我四弟可是有嫡妻的,你便是进门也是个妾,你的儿子只能是庶出,何来嫡子一说?”

柳如月眨眼:“可是夫君说,不会叫我肚子里的孩子和他一样做庶子的。”

她转头。

“是吧夫君?”

这是明晃晃的要当众求一个名分。

萧临川眉心微动,下意识看了苏妤迩一眼,正对上她那双冷漠如冰的眸子。

登时心头火起。

她这是什么眼神?

以前的苏妤迩也是温和的,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,他就总能从她眼神里瞧出些不对来。

他和朝臣私下往来,伙同别人排挤政敌时,她眼神中总是充满了审视。

他极尽所能做出政绩时,她的眼神中又充满了排斥。

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,她嘴里心里总是记着那个被打掉的孩子,用那种他好像欠了她一样的眼神望着他。

他有什么错?

一个孩子换来如今的荣华富贵,这不值吗?

哪怕她不能生育了,他还是让她坐着侯夫人的位置,她究竟有什么不满?!

生不出孩子的女人。

有什么资格不满?!

萧临川眼神骤然冷凝起来。

他抓住柳如月的手,把她整个人扯进自己怀里。

他朗声道:“对,我不会让我未出生的儿子顶着庶子名头,待外朝使者离开后我便会请旨,让月儿做我的平妻,与苏妤迩不分大小。”

毫不避讳在场有多少人。

也毫不在意苏妤迩的脸面。


坑里当然扎了,里面摆满了银针。

“闭嘴!

嘴这么臭,歇歇吧!”

韵儿掐着小腰,将事先准备好的药粉撒过去,大坑里的人瞬间安静如鸡,倒在了地上。

耳朵瞬间安静。

苏妤迩看着骄傲韵儿,嘴角勾起,“好了,人差不多了,去报官吧,找个证人!”

“好!

奴婢现在就去。”

韵儿跑得飞快,转眼消失在黑夜中。

苏妤迩抬头,看了一眼,趴在墙上装死的人,淡淡一笑,“官府马上来人,把所有的灯全部点燃!”

乌云遮日,天空身后手不见五指。

苏妤迩的院子亮如白昼。

她老神在在,坐在院子中央。

哒哒哒哒。

马蹄声响起,她抬头一看,万万没想到,京兆尹大人竟然亲自来了。

她连忙起身迎接,“大人您怎么来了,拍个官差即可!”

“那可不成!

我家夫人若是知道您来报官,我只派个官差,一定会让我睡书房!”

京兆尹说者哈哈大笑,余光看了一眼坑里的人,“这些人好大胆子,竟然在皇城根下偷盗,本官现在就把他们抓起来!”

“那就劳烦大人!”

“不必客气!

我夫人的命都是你救的,只不过只为了这几个小喽啰?”

夜色下两人对视一眼。

苏妤迩冲着后院抬了抬下巴,“那里还有一条大鱼!”

京兆尹眼前一亮,“好好好,本官一定为你做主!”

众人浩浩荡荡来到后院。

看到那个血人,京兆尹瞪圆了眼睛,“这这这,夫人高呀。”

苏妤迩摇头,“从今以后不是夫人,只是苏小姐而已!

以后或许您可以叫我苏大人!”

情份相处并不会长久。

利益才能长久。

偶然机会,她救过京兆尹的夫人,两家来往甚密。

只不过,还是要加深联系,才能更好地立足京城。

果然,听到这话,京兆尹脸色微变,“你打算怎么处理?”

“我家进贼了,当然要先关进牢房,然后再谈赔偿!”

嘶!

京兆尹倒吸口凉气,“这可是......”萧临川。

皇上面前的红人。

皇上亲封的侯爷。

若是被关进牢房......他不由的打了个寒颤,“您可想好了?”

苏妤迩微微颔首,“自然想好了,大人若是想帮忙,小女子感激不尽!”

“既然如此,那本官就成全你!”

京兆尹看着后面的官差,“快把所有人全部抓起来!”

“是!”

京兆尹带着人浩浩荡荡而来,离开时,做的黑衣人全部五花大绑,包括萧临川。

走到院子门口,京兆尹小声提醒,“苏姑娘!

虽然您接到了皇后娘娘的凤旨,但是,官府这边还没有办理,你现在还是侯夫人,可以利用这个机会!

摆脱侯府!”

苏妤迩脸色一变,神情郑重,“还会有变吗?”

京兆尹点头,“皇后娘娘之上还有皇上还有太后!

所以......官府这边若想办好所有事情,需要......”需要萧临川同意。

女子在家,从父出嫁,从父从子。

一辈子不得自由。

若是他不配合,日后若是想要出行办理路引,财产落户,极为艰难。

苏妤迩真诚感谢,“多谢大人告知!”

......大门紧闭。

韵儿哈哈大笑,“太高兴了!

真希望他能一直待在牢房!”

苏妤迩笑着摇头,“好了!

还有一个人要处理呢!”

“哪里还有人,不是全部被抓走了吗!

难道还有人想害小姐?”

韵儿将棒子扛在肩膀上,“谁,谁想喊我家小姐?”

噗嗤!

看着可爱的样子,苏妤迩忍不住笑出声。

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嬷嬷,抬了抬下巴,“派人把那位请下来!”

“是!”

嬷嬷点头,带着两个人直接顺着梯子爬上去。

“放开我,放开我,这件事情和我没关系,我只是收了几两银子而已,求求你们放了我!”

男人拼命嘶吼,嬷嬷毫不留情,直接将他一脚从墙上踹了下来。

“啊!”

男人落在坑里,顿时惨叫连连。

苏妤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,“说吧,若能说出有用的信息,本小姐就放你一马,不然,就把你送进官府!”

“我说我说,我全部都说,求求你千万不要把我送进去......”......忙了大半夜,天光放亮。

苏妤迩回到房间,刚要脱掉外衣躺回床上,脸色一变。

她衣服重新穿好,手慢慢攥紧,“出来吧,何必做梁上君子?”

“哟!

美人好大的胆子!”

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。

随后,一个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,从天而降。

他慵懒的坐在椅子上,翘起二郎腿,手拿折扇,风度翩翩。

只是......装扮,着实有些辣眼睛。

他身着红色锦袍,腰间束着一条祥云金色腰带。

灯光下才发现,那个面具也是金光闪闪。

整个人,散发着张扬肆意狂傲不羁的气质。

苏妤迩表面镇定自若,实则手心出汗,“公子什么人,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闺房?”

“闺房?”

男人轻笑,只见他微微一动,眨眼间到了苏妤迩身边。

他手拿折扇,轻挑苏妤迩下巴,“我觉得这是我们的卧房?”

“无耻!”

苏妤迩一把将折扇推开,目光灼灼,“目的何为?”

“不要紧张,找个乐子而已!”

男人重新坐下吊儿郎当的样子,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,就听到门外响起两声狗叫。

他脸色一变,转身破窗飞出,“刚刚那出戏真热闹,姑娘这里好戏连连,以后可以常来!”

人已经消失在黑夜中。

只留下轻挑的声音。

苏妤迩松了口气,看着手中暗器,目光冰冷。

身着一身锦衣华服,身份不简单。

在京城之中,身份贵重的人多如牛毛。

会是谁呢?

目的为何?

知道多少?

她猛然想到什么,快速走到床上,掀开枕头,看到那本书还在,悄然松了口气。

“到底是谁呢?”

......揽月阁,怀孕的人多思多虑。

半夜才睡着的柳如月,天刚亮,便睁开了眼睛。

她急切的问道,“派去的人回话了?”

小丫鬟摇头,“并未回来,不过夫人你放心好了,他们这些人做这种事儿,绝不会出错,您就等好消息吧!”

“那侯爷呢?”

柳如月继续追问。

小丫鬟愣了一下,实话实说,“侯爷晚上一个人出去了?

至今未归!”

“好呀!

贱蹄子!

表面是搬出去了,实际上就是以退为进,想要重新勾引侯爷!

不行!

绝不能让他得逞!”

柳如月双眼瞪大,“继续打探消息!

若是还没消息就花钱找杀手!

不要担心银子,只要本夫人坐稳侯夫人的位置,银子要多少有多少!”


他狠狠一脚踹开院门,却见院里一片欢乐祥和,与府中其他各处乌烟瘴气的模样大相径庭。

苏妤迩这些日子不用管侯府诸事,自在了不少。

院里的小厨房又紧着她的心意给她弄吃食,她的身子也渐渐好起来,脸色红润了不少。

此刻,苏妤迩坐在院里的秋千架上,看着韵儿新养来逗她开心的几只小兔子,和煦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头上,照着雪白的肌肤,透出几分温煦的红,让她原本就昳丽的脸庞更添了几分光彩。

画面美得让人不忍打扰。

萧临川踢开院门,没成想看到这样一幅画面,不由想起当年与苏妤迩初遇时的场景,心下一动,忍了一路的怒骂顷刻变了样。

他走近一些,看着苏妤迩的脸,轻声问:“身子好些了吗?”

苏妤迩并未看他,胡乱点了点头。

萧临川见她不理,又问:“怎么想着养兔子了?”

他记得她年少时最喜欢兔子了,但两人当时处境艰难,没有闲心也没有余力饲养,苏妤迩只在夜半时两人相拥而眠的时候说将来有了自己的府宅,要种很多的梨树,养很多兔子,做一个富贵闲人。

可是后来,他们有了府宅,有了地位,她却不再提。

苏妤迩并没有理会他的话,淡淡地问:“大人有什么话直说吧。”

萧临川一时噎住,过了一会,才问:“为何近几日不管府里诸事?

如今都乱成一团了。”

苏妤迩淡淡地说:“府中的事,自然该由大人心尖的人管。

我素来愚笨,怕处事不周,又伤了大人的脸面,还是不管的好。”

萧临川想起上次他训斥苏妤迩落了柳如月面子的事,脸上有些不自然:“你也太记仇了些,我不过是说了你一句,你就撂挑子不管了。”

“妤迩,柳如月如今怀了孩子,就算我许了她平妻的位置,也不会动摇你在府中的地位。

你是我三媒六聘正经取回来的妻子,我不会亏待你......”苏妤迩却不想听下去,她不耐烦地说:“大人如果是来叙旧的,那就请回吧。”

萧临川几次三番被下脸,脸上也沉下来:“妤迩,你是侯府主母,我把侯府交到你手中,不是让人来看我笑话的!”

苏妤迩摆摆手:“那大人尽管收回去,我如今身子也大不如前了,这个担子实在是担不好。”

萧临川脸上黑得像锅底,他不理解苏妤迩怎么变得这么蛮不讲理,还油盐不进。

“苏妤迩!

这样的手段耍一次就够了!”

“三日之内,若府内还是这般混乱,休怪我不客气!”

萧临川怒气冲冲出了苏妤迩的院落。

他刚出门,院门又被关了起来。

他甚至还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。

刚刚还冷着脸的苏妤迩在叫韵儿拿胡萝卜来喂兔子,声音清扬好听,跟刚刚在他面前的时候截然两幅面孔。

他面沉如水,大步离去。

飞快走到揽月阁,将柳如月压在榻上狠狠亲了许久,直亲到她脸色绯红,泪光微喘,才将心中的愤闷勉强挥去。

柳如月窝在他怀里,娇喘着小声说:“夫君还在为姐姐的事生气吗?”

“姐姐的出身算不上好,想来也不是骄纵的人,只是......”她看了几眼萧临川,见他看着自己,搂着他脖子的手收紧了几分。

“只是这些年侯府就只有她一个女主人,夫君向来又是最怜惜我们的,少不得就比别府里的女子有恃无恐了些。”

萧临川把玩着她的头发,冷哼一声:“就是被我惯坏了!”

柳如月吻了吻他的唇,娇笑着,又有几分失落地说:“好羡慕姐姐啊,独自拥有夫君的宠爱这么多年。

她也太不知足了,竟然还......让夫君蒙羞。”

萧临川眼里盛起寒光,微眯着眼睛狠狠地说:“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,这次真该给她一点教训!”

柳如月整个身子都黏在他身上,看着竟是满心满眼都是萧临川,她柔柔地说:“夫君,不敢跟姐姐比肩,但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为夫君分忧,让你再也没有现下这种后顾之忧。”

萧临川爱怜地捧着她的脸:“乖乖,没什么不敢的,苏妤迩不配跟你比,我这就将她降妻为妾,扶你做主母,让你来掌管侯府。”

柳如月心下一喜,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扳倒了苏妤迩。

脸上却还装作懵懂的样子,慌乱摇头:“我不可以的,夫君,我出身低微,怎么敢跟姐姐比......夫君无需这样,我能嫁给你已经很满足了......”萧临川看着她臣服于自己的样子,魂都飞向九霄云外,俯下身子抱着她猛亲。

却没看到柳如月眉眼间全然没有了天真无辜,早就盛满了得逞的笑意。

降妻为妾的话传出去,萧临川却接连几天都没有动作。

韵儿急得上下跳脚,苏妤迩却稳坐院中,整日只拿着《天宫书》细细研读。

闲暇时候,还让韵儿在府外找来手脚麻利的聋哑马夫,将自己这些年得的赏赐之物偷偷运出了府外。

过了三日,正是苏妤迩求皇后下和离懿旨的当日。

她令人打开了院门,将剪好的窗花贴好,将兔子收进笼里。

看着天色,坐在院里等人来。

韵儿等不解,疑惑地看着她。

她只笑着说:“把昨日炒好的瓜子摆上来些,等下有客人来。”

到了晌午,却见柳如月抱着肚子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了。

韵儿眼明手快就要把院门关上,苏妤迩却笑着说:“不用,让他们进来。”

柳如月这些日子日子过得舒坦,要什么有什么,确实养得圆润了些,俏生生的脸蛋上,两只眼睛水灵灵的,着实的美人。

苏妤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,没有开口。

柳如月的丫鬟自顾自地搬来椅子伺候她坐下,两人在院里对峙着,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。

只是脸上都没显出什么。

韵儿看不惯柳如月的做派,掐着腰怒骂:“哪家的规矩?

主母还没发话,贱妾就自己坐着了!”

柳如月的丫鬟也不甘示弱:“大人说了,我们姑娘以后就是侯府唯一的主母!”


一刻钟后,苏妤迩包裹的严严实实,从后门上了马车。

马车摇摇晃晃,行驶在热闹的街道。

道路两旁,店铺林立,叫卖声络绎不绝。

苏妤迩挑眉,看向不远处的一个铺子,心中有了决断,“停下!”

她脚步匆匆进了铺子,出来时,嘴角勾起一抹笑。

京兆尹牢房。

萧临川一身血污,高烧不退,整个人迷迷糊糊。

他强撑着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。

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,他愤怒至极。

该死的贱人。

两人年少夫妻,共同面对风雨多年。

没想到。

一朝和离,她竟然心狠至此。

把他直接丢进牢房。

愤怒在胸膛横冲直撞。

他手握成拳,咯吱咯吱作响。

“来人,让你们大人来见我,我要见你大人!”

苏妤迩刚走进牢房,就听到颐指气使的声音。

声音虽然虚弱。

但气势不减。

仍然是那副目空一切的模样。

她缓缓靠近,冷嗤一声,“被人践踏的感觉如何?”

“是你?”

虽然苏妤迩包裹的严实,只露出一只眼睛。

萧临川依然认出了眼前的人。

他恨的咬牙切齿,“你什么意思?

竟然敢把我抓进这里,女子当贤良淑德,以父为天......闭嘴!”

苏妤迩冷声呵斥,“我们已经和离了!”

“欲擒故纵差不多得了!

若是把本侯爷惹怒了!

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,本侯爷出去就会停止,让如月成为侯夫人!”

萧临川咬牙切齿一字一顿。

他眼睛死死盯着苏妤迩,似乎要从那双眼中看出什么。

可惜。

注定失望了。

苏妤迩璀璨的眸子无波无澜。

刚刚那些话,对她没有任何作用。

萧临川心慌了一瞬。

不对。

不对劲。

两个人相处多年,对彼此了解。

他就是她的命。

即便两人合离,她搬离侯府。

在他看来,也只是欲擒故纵的手段而已。

她是离不开他的。

可是为什么那双眼睛如此平静,平静的仿佛两人只是陌生人,并没有任何交集。

恐慌在心头蔓延。

他嗓子干咳,声音沙哑,“你......不必废话!

我此次前来是找你和解的!”

苏妤迩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,“我知道你随身带着印章,只要你在这儿按一下印章!

私闯民宅之事,我既往不咎放你出去!”

一张宣纸在空中飘动,落在地上。

萧临川看着那张纸,抬头大笑,“原来如此,果然是欲擒故纵,我在这上面盖上印章,转头你就会写上承诺书,让我承诺你一辈子都是侯夫人,对吗?”

看着他势在必得的样子。

苏妤迩气笑了,“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?”

她缓缓靠近,目光冰冷,“我眼睛不容沙子!

在你与其他女子有染时,就注定了我们不是一路人!”

四目相对。

看着那双清冷的眸子,萧临川心虚的移开目光,“胡说,你就是想让我在乎!

所以才会搞出这么多事!

你......好了!

废话太多!

条件开了!

给你三天时间,好好考虑!

只要你把盖着印章的白纸给我,立刻帮你出去。”

萧临川太自负了。

从前如此。

现在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更是这样。

在他眼中她是离不开他的。

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。

自负也会让他走向灭亡。

苏妤迩走出牢房,看着天空灿烂的阳光,会心一笑,“希望一切顺利!”

这该死的朝代。

男尊女卑。

女子想要活的肆意潇洒,太难了。

不过,即便再难,她也要为自己拼出一片天地。

为所有女子拼出一片天。

不远处茶楼里。

男子慵懒的依靠在窗前,看着牢摁扣那抹艳丽的身影,眸光微变。

对面的黑色长袍男子,看到好友表情,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。

“哟,还是个美人!”

男人收回视线,“裹得严严实实,你怎么看到是美人的?

眼睛不要了?”

黑袍男子哈哈大笑,“开个玩笑而已!

不过,很少看你对一个女子感兴趣!”

“你可知道她是谁?”

男人靠在椅背上,打开折扇,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。

苏妤迩并不在这,若是在这一定会认出,此人就是藏于他闺房中的男人。

“小公爷!

你来真的?

将人家小娘子的身份都调查清楚了?

不过你可是一等忠勇公,婚事需要皇上赐婚,慎重点,可不要连累了人家无辜女子!”

戏谑声音顺着茶楼传出。

苏妤迩是有所感,抬头看了一眼。

男人的侧颜聚美无双,手中拿着折扇,风流倜傥。

距离太远,看不清细节。

却莫名觉得那个男子有些眼熟。

一旁的车夫开口道,“小姐,咱们该走了!”

“好!”

苏妤迩说回视线淡淡应了一声,转头上了马车,“调查一下刚刚那个包间里的人是谁!”

清冷的声音传出。

马夫应了一声,“是!”

......揽月阁。

柳如月犹如热锅上的蚂蚁,焦躁不安。

账本都快翻烂了,可是5万两银子还没有着落。

砰!

茶杯摔在地上。

四分五裂。

她气的面红耳赤,突然肚子一痛,“唉哟,痛死我了!

快去叫侯......”话说一半。

才想起他今天去找苏妤迩的。

“贱人!

她就是故意的,故意把那些刺客全部抓起来,然后趁机勒索,把侯爷留在她一个人身边!”

“夫人聪慧,奴婢都没有想到这一点,奴婢现在就去把侯爷请回来!”

小丫鬟说着就要往外。

柳如月慌忙开口,“站住,你是傻了吗,你若是去就中计了!

到时候那个贱人一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,装可怜,赢得侯爷的疼惜。”

她面色阴沉,咬牙切齿,“小看她了,不仅欲擒故纵,还想以退为进!”

“那咱们该怎么办?

银子太多了,根本拿不出来?”

“哼!

侯府看似富贵!

没想到银子竟然这么少!”

一旁的小丫鬟嘴角。

心中腹诽。

账面上的银子为什么少自家主子还不知道?

自从拿到掌家权后。

银子流水一般都花出去。

金银首饰燕窝鱼翅,每天都吃。

生活奢华无度。


萧腾听到夫人让进去搬东西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下。

他们大人和夫人算是少年夫妻,大人求娶之时曾说过绝不纳妾,若为子嗣可从旁系过继之类的话。

如今,夫人刚刚小产,大人转眼就要搬进怀孕新人的院落。

换了任何一个女人,恐怕都要闹上一闹。

可夫人的语气却着实平静,似乎在谈论一件如吃饭睡觉般无关紧要的事。

萧临川的东西林林总总不算少,清点出来有好几个大箱笼。

萧腾朝躺在床上的苏妤迩行了礼,招呼众人往外面抬。

还没踏出房门,却听见苏妤迩不算大声地说了句:“停下。”

众人回头时,苏妤迩已经虚弱地从床上坐起,慢慢掀开被子一只脚下得床来。

韵儿吓得赶忙去扶,却听苏妤迩说:“去厨房搬个大火盆来。”

韵儿不解其意,迟疑了一会,还是飞快地搬来了,摆在房间正中央。

苏妤迩坐在凳子上喘气,吩咐韵儿和众丫鬟:“把我给萧临川做的衣裳物件拣出来。”

韵儿得令,飞快地带着丫头们挑拣。

这些年夫人为大人坐的物件不少,光衣裳就不下数十件,全是上好的料子,放在外头,那是千金难求。

“烧!”

见理得差不多,苏妤迩面无表情地下令。

“夫人!”

韵儿心里虽然憋着气,却还是暗暗心惊。

这可是夫人平日里爱惜得跟眼珠子似的宝贝。

而且,大人如今虽然偏宠那揽月阁的,确实可恨了些,但夫人若是这样不留情面的烧毁衣物,基本等同于撕毁往日情义,只怕会将大人越推越远。

“烧!”

苏妤迩见她不动,再次下令。

她的神色太过于平静,周身的气息却冷得吓人。

不容置喙。

韵儿心里长叹一声,开始往火盆里扔衣物。

这在萧腾眼里却宛如惊雷。

眼看着貂皮大氅燎原化成一团灰,他心里急得大叫,这可是大人最喜欢的冬衣,还有那蜀锦长袍,云缎的扇子,香云纱的汗巾......他只得暗暗打发人去叫萧临川,心里祈祷着烧慢一些再慢一些。

等萧临川赶来的时候,只见满室浓烟,房中的火盆里已堆起高高的灰烬,韵儿正将一件云锦外袍抓在手里,眼看着就要往火盆里丢。

“住手!”

他这一声惊吼,吓得韵儿手一抖,外袍飞脱出手,正正掉在火盆里。

他赤红着眼扑过去,从火中一把捞起外袍,抓在手上狂拍,不一会,双掌已经通红。

萧腾等也赶紧上前帮忙。

好不容易扑灭,衣服却也不能看了。

萧临川怒视苏妤迩:“你到底在干什么?

好端端的烧我的衣服,是想咒我死?”

他心里压着滔天的怒火。

不过是想借着这次的事好好磨磨苏妤迩的性子,她倒好,竟敢烧毁他珍惜的衣物。

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夫君!

“你这个......”满腔的恶语却在对上苏妤迩平静无波的眼后,戛然而止。

他惊在原地。

不该是这样的。

苏妤迩历日来虽然不满他的诸多行径,但从不曾这样淡然地看他,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。

他心里猝然涌上一股慌乱。

一股失去重要东西的怅然不安笼上心头,愈演愈烈。

他不由放低了声音:“妤迩,我......”对方却冷冷地看着他:“大人既然另外有了家,自然有人为大人鞍前马后,想必也不稀罕我做的这些个玩意儿。”

“您的东西都整理好了,请回吧。”

萧临川只觉得心里像缺了一块般难受。

他好像抓不住苏妤迩了......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,外面进来一个人,脸色焦急地说:“大人,如月姑娘刚刚受了惊,肚子疼得厉害,正在四处找大人。”

他猛地回过神来。

苏妤迩怎么可能离开自己。

除了安阳侯府,她无处可去。

此时看着她平静的面容,愤怒再次涌上心头。

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摆出这幅面孔?

她一个庶女,如果不是依仗自己,哪来今日的荣华富贵?

更可气的是,她明明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安阳侯府,子嗣之事事关自己的颜面,可她竟然隐瞒不报,对如月也屡次刁难。

一点不如如月温柔小意。

他敛下情绪,对着随从低喝:“走!”

心思也直直飞往揽月阁。

苏妤迩费了半日的神,此时脸上颇有些疲惫。

她没有再看萧临川的背影一眼,让韵儿扶着自己去床上歇息。

韵儿心疼坏了,夫人的身子......几年前刚落了胎儿就在冰上站了那么久,早已落下病根。

如今又生生被撞流产。

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。

她抹干眼泪,忙吩咐小丫鬟去厨房取补品。

小丫鬟去了半晌,回来时哭哭啼啼。

“韵儿姐姐,厨房说大人吩咐了,揽月阁的如月姑娘怀有身孕,所有上好补品都要紧着揽月阁。

我要一碗血燕,厨房都不给,说这血燕是如月姑娘平日最喜的,要是少了,大人少不得问罪。

好说歹说,才给了我这一点参须汤。”

韵儿揭开盖子一看,哪里有什么参须,清汤寡水的,看不见一点油腥。

让人看见了,还以为安阳侯府没落了,主母连参须汤都喝不起。

夫人为侯府操劳这么多年,不能被个狐媚子欺负了。

她丢下盖盅,招呼丫头们,就要往厨房去问罪。

里头苏妤迩却听见了外面的响动,她虚弱地叫住韵儿。

“罢了,从今天起,我们自己开小厨房。”

“你去清点一下这些年我得的赏赐,搬到我们这边的库房,与侯府的用度分开。”

韵儿还是愤愤不平。

但她知道自家夫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。

而且夫人确实受了委屈,凭什么要夫人操劳,好处都让那狐媚子占?

她迅速令人拿出清单,清点赏赐。

院里忙得风风火火,前院有人来传话。

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常嬷嬷。

“皇后娘娘得知安阳侯夫人小产,深感痛心,特地让奴婢送来赏赐。

娘娘说让夫人千万当心身子,切不可多愁忧思。”

苏妤迩欲起身谢恩,被常嬷嬷一把按住。

“娘娘说了,夫人身子要紧,不必拘礼。”

苏妤迩谢过,缓缓躺下,让韵儿看茶。


或者说。

萧临川就是故意的。

他就是故意要刺激苏妤迩。

满堂哗然。

“平妻?!”

众人惊呼:“我以为是个贵妾就了不得了,居然要请旨让这个女子做平妻,看来萧临川是爱惨了这女子。”

“啧啧,苏妤迩可真惨。”

“有什么惨的,不过一个下不了鸡蛋的母鸡,要我说就算叫她做妾也使得,还留她在妻位已是很给她脸面了。”

崔氏尖着嗓子道。

剜心的话一句句飘进苏妤迩的耳朵里。

饶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,却还是止不住的一阵阵心头刺痛,好在她已经痛了许久,现在能做到面上瞧不出分毫端倪。

面对这样的窘迫情形,她仍旧能端着笑脸,在众宾客众长袖善舞的应对着或同情或讥讽的眼神,把这场赏花宴办的滴水不漏。

支应到大家都吃了午饭,各自歇息的歇息,游园的游园,她才终于找着机会歇一会儿。

苏妤迩坐在湖边。

强撑着的身子一松软下来,肚子便传来一阵不适感,下坠的酸涩让她有些紧张。

“韵儿,你快去悄悄的叫个郎中来,我有些不舒服。”

韵儿忙去找郎中,趁着没人注意带进了后院儿,由于太过紧张,她一时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个人。

郎中是苏妤迩惯常用的。

也是除了韵儿以外唯一知道她有身孕的。

“你这个身子,有了身孕本就是老天爷赐给你的奇迹,你还如此不爱惜自己,没坐稳身子就劳心劳神。”

郎中抖着胡子很不满:“我给你开一剂坐胎的方子,从现在开始切忌不可劳累,更不可大喜大悲。”

“有劳大夫,韵儿,给大夫抓一把金瓜子。”

韵儿又悄悄的带着郎中走了。

苏妤迩摸了摸肚子。

心想只要再撑过去几日,待她离开萧府以后就不必瞒着这个孩子的存在了。

树荫后。

一个娇小身影一闪而过。

前院儿席间。

柳如月正在陪着萧临川待客,她的贴身丫鬟忽然冲她一个劲儿的使眼色,她找了个理由和丫鬟进了耳房。

丫鬟关上门。

神神秘秘凑到柳如月耳边:“姑娘,刚才苏妤迩叫了郎中,奴婢偷听到郎中说她有孕了!”

“什么?!”

柳如月又惊又急:“怎么可能,不是都说她不能生育了吗?

你是不是听错了?”

“奴婢断然没有听错!”

丫鬟眼睛冒着绿光:“姑娘,你可要早做打算啊!

要是苏妤迩有孕的消息传开,那您做不做得成平妻可就难说了!”

柳如月攥紧帕子。

她脸色雪白。

这个道理她怎会不懂?

如今是萧临川没有孩子她才宝贵,一旦苏妤迩也有了孩子,那她就要靠边儿站了。

“我该怎么办?”

柳如月六神无主的来回踱步。

“姑娘别急。”

丫鬟上前一步,恶狠狠道:“苏妤迩似乎想要瞒下这个消息,那咱们索性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她的孩子弄没!”

柳如月眼神晃了晃:“这......不好做吧?”

“姑娘,奴婢有法子。”

丫鬟附耳过去,悄声说了几句话,柳如月脸上的急色便一点点儿的没了。

“还是你这个丫头有主意。”

待丫鬟说完,柳如月眉飞色舞起来,嗔怪的点点她:“这事若成了,我必不会亏待你。”

“谢姑娘,嘿嘿,奴婢是姑娘的丫鬟,姑娘高兴了奴婢就高兴。”

两人对视一眼,一前一后出了耳房。

柳如月贴到萧临川怀里说自己累了想四处走走,萧临川嘱咐了她几句便放她离开了。

主仆两人直奔后院儿湖心亭而去。

苏妤迩没想到,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人来,更没想到来的人柳如月。

“姐姐怎么在这里?

还真是巧呢。”

柳如月扶着丫鬟的手上前,随随便便福了福礼:“姐姐今日劳累了,辛苦姐姐了。”

苏妤迩撑着脑袋淡淡看她一眼。

重新又把眼睛闭上。

“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,我没有妹妹,如月姑娘以后还是叫我夫人吧,姐姐妹妹的听着腻歪。”

她不怨恨柳如月。

因为她知道,即便不是柳如月还会有别人。

可她也不会喜欢柳如月。

这个女子野心太重,小动作太多。

“可过段日子我也会是夫人,叫你夫人怕是不太好吧?

届时难免下人不知道怎么叫呢。”

柳如月上前,自顾自坐到苏妤迩身边。

一面说话一面把玩着腰间玉坠。

那是一朵白玉莲花。

栩栩如生如天然雕饰出来的一般,精致程度叫人叹为观止,只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。

苏妤迩瞳孔剧震。

她一把抓住玉坠:“这玉坠你是从何处得的?!”

柳如月忽闪忽闪眼睛:“姐姐这是干什么,吓到我了呢,这是夫君送给我的呀,他说白璧无瑕,最是衬我呢。”

萧,临,川。

苏妤迩心狠狠一沉。

她手指攥紧玉坠,用力到指尖都泛白了。

这玉坠,是她给他的定情信物,也是她生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,要她以后送给自己的心上人。

他明明知道这个玉坠的意义。

却把它转增给别人!

苏妤迩伸手就要拽下来,却被柳如月抓住了手。

“姐姐你这是干什么?

你怎么能抢夫君给我的东西?

你松手啊!”

柳如月一面尖叫一面用力,她的丫鬟见状立刻上前,她猛得掰开苏妤迩的手,两人合力狠狠一推。

“嘭!”

苏妤迩被推倒在,肚子狠狠撞到围栏上。

“夫人!!”

煎完药赶回来的韵儿正看到这一幕,她尖叫着扔掉手里的汤药,疯了般扑上来。

“夫人您有没有伤到?

夫人!!”

她抱住苏妤迩。

苏妤迩捂住肚子,她肚子传来撕心裂肺的疼,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她的身体。

她惊慌的死死摁住。

“韵儿,我的孩子,快救救我的孩子!”

韵儿看着苏妤迩身下被血染透的裙子,嘴唇哆嗦着不知该说什么。

很快。

接到消息的萧临川带着郎中赶了过来。

他看到倒在地上的两人,第一时间要郎中去给柳如月把脉看身子,根本没注意到苏妤迩雪白的脸。

韵儿急的大吼:“先给我家夫人看!”

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孩子啊!

不然夫人会伤心死的!


坤宁宫。

皇后嘴角含笑,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,“起来吧!”

苏妤迩缓缓抬头,“多谢娘娘!”

“不必如此!

是本宫欠你的!”

皇后面露哀伤,眼中哀痛快要溢出来了。

无子之痛,没有人比她更懂。

一国之母,后宫之主,膝下无子,地位不稳。

苏妤迩起身,目光灼灼,“皇后娘娘,臣女还有一事相告!

臣女从小在庄子上长大,曾有一师父,臣女会观天象?”

皇后眼前一亮,“哦?

这倒是未曾听过,不知道你师从何人?”

“陆幼懿!”

红唇轻启,一字一顿。

皇后震惊的起身。

动作太大,茶杯掉落在地。

陆幼懿可是禁忌,无人敢提。

她重新坐下,目光定定的看过去,“你确定?”

苏妤迩点头,“所以,娘娘,只要给我机会,让我进钦天监,一定不会让你失望!”

大殿陷入寂静。

好一会儿,皇后悠悠开口,“你确定?

女子入朝为官,现今并无先例!”

“当代没有!

臣女愿意做第一人!

愿意为她人开辟一条路!

臣女会如师父一样,走出一条不同的路!”

“你可知这条路会很艰难?”

皇后神色淡然,目光如炬。

“臣女知道!

只希望皇后娘娘给个机会!”

苏妤迩挺直胸膛不卑不亢,“当年师父是被冤枉的,我也希望能够为师父沉冤昭雪。”

咚咚咚。

大殿内再次陷入寂静。

只能够听到心跳加快的声音。

好一会儿,皇后挥了挥手,“让本宫想想!”

“皇后娘娘!

臣女这几日日观天象!

宫中即将有两件喜事!”

“哦?”

“三日内,有两位娘娘将宣布怀有身孕!”

“什么?”

皇后愣住,想到两日后的宴会,眸色一变。

怀孕未曾上报中宫,竟然隐藏,意欲何为,昭然若揭。

好!

好的很!

看着皇后脸色变了又变,苏妤迩心里松了口气。

“这件事儿本宫有数,先退下吧!”

苏妤迩敛衽行礼,后退着走了出去。

看着她的背影,皇后沉思片刻,喃喃自语,“要赌一把吗?”

低低的声音消散在空中。

没有半分回应。

......皇宫门口。

韵儿看到苏妤迩走出来,连忙迎了上去,“小姐你没事吧?”

一阵狂风吹来,苏妤迩这才发现,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浸湿。

皇后娘娘顾念着遗忘恩情,帮她和离。

若想继续维系这段关系只能展现自身价值。

钦天监,是她为自己寻到归宿。

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,没有靠山是活不下去的。

只有凭着自己的本事才能闯出一片天地。

苏妤迩才将刚要上马车,突然被人叫住了脚步。

“哟,这不是我们侯夫人?

怎么进宫告状?

要我说咱们身为女子就应该贤良淑德,为夫君纳妾失本份,为了一个妾室,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告状,属实,有失正妻的身份!”

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。

苏妤迩动作顿住,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老熟人。

崔夫人。

萧家二夫人崔氏的娘家嫂子,与崔氏一样,尖酸刻薄,每每见面必要挑刺。

以往看在沾亲带故的份上,她总是退让。

现在......她挺直胸膛,目光淡然,“还未恭喜夫人!

前几日崔家添丁,想必夫人一定高兴的很。”

一家庶子庶女十多人,堪称热闹,京城一绝。

崔夫人面色僵硬,“你,毫无规矩,以前见面都是嫂子嫂子叫着,现在竟然敢......对了,你马上就要成为妾室!

自然没资格叫我嫂子!”

“呵!”

苏妤迩冷嗤一声,再次看一下她额头上,脸色微变,“夫人还是讲些口德,否则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!”

“你......”崔夫人气的满眼冒火,还想理论,苏妤迩却不想理会,直接上了马车。

苏妤迩性格淡然不愿与人争斗。

韵儿坐在马车上做了个鬼脸,“你自己愿意在泥潭待着,好好呆着,小心血光之灾哟!”

“你们,你们......”崔夫人站在皇宫门口,气得跳脚,“哼!

回去我一定要去侯府告状!”

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。

苏妤迩不以为意,坐在一旁闭目养神。

韵儿抱打不平,“小姐,她三日之内真的有血光之灾?”

苏妤迩点头,“那是当然!”

“您就不应该告诉他,让他倒大霉才好!”

“不,那位可是咱们的财神爷!”

苏妤迩嘴角勾起一抹笑,神秘莫测。

马车摇摇晃晃,很快停在了,她是先准备好的院子。

院子是皇后娘娘赏赐的,皇城根下,面积不大,胜在清幽雅致,地理位置,比侯府还要靠近皇宫。

院门推开,三步一景,五步一画,雕廊画柱十分精美。

“哇,皇后娘娘对小姐真好!”

韵儿看到美景,忍不住发出感慨。

苏妤迩淡淡笑了笑,“好了,赶快让人安置!

天色渐暗,再不收拾,咱们晚上就没有睡的地方了!”

“小姐放心,奴婢早就已经安排好了!

现在就带您去房间!”

累了一天,苏妤迩疲惫不堪,只想回房间休息。

但他知道不能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
柳如月和萧临川两个人都是心胸狭隘的,绝不会允许她过舒心的日子。

所以......她看了一眼院子风水,“那你准备的东西准备了!”

“已经全部准备好!”

韵儿压低声音,“小姐,你真的要这样做?

万一皇后娘娘不帮您,咱们就......”没有后路。

一个女子学卜卦观天象之术。

这可是为人不耻的。

苏妤迩勾唇浅笑,“路是自己走的!”

即便皇后娘娘不帮她,也会另寻出路。

她闲庭散步在院子周围走了一圈,家人们已经将东西全部搁置妥当,看着院门口的那几棵大树,她心下了然。

半个时辰后,韵儿瞪圆了眼睛,“这就完成了?”

“那是当然!

等着看好戏吧!

若是风平浪静,两相岁月静好,若他们敢欺我辱我,必百倍奉还!”

风起,发丝随风飘舞。

韵儿噔噔噔跑过来,“小姐,您刚刚小产,要注意身体,快穿上披风!”

“好了,赶快去收拾准备晚饭吧!”

苏妤迩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,轻声开口,“起风了!”


“你要净身出夫家?”

凤袍女子满身雍容,眼露不解:“你与你丈夫成亲七年之久,感情甚笃羡煞旁人,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?”

苏妤迩倩然一笑。

“作为主母,臣妇一不能生育,二不能大度替丈夫纳妾,所以放他自由。”

她唇角翘着轻松的弧度,眼底却冰冷麻木。

曾经她也以为自己跟丈夫感情甚笃。

直到挺着孕肚的年轻女子找上门,跪着求她给一条生路,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求一个名分她才知道。

原来他早已变心。

她质问他是否记得当年誓言,他却说不能对不起祖宗,无后便是大不孝,以去母留子的名义逼着她让那女子进了门。

那女子进门一个月,苏妤迩的丈夫便守了那女子一个月,在昨日再次转换口风。

因不忍肚里孩子出生便是庶出。

他要扶那女子为平妻。

甚至口不择言道:“苏妤迩,我们都是庶出出身,你该体谅我想给孩子一个出身的苦心!”

这话宛如一把刀,狠狠刺中苏妤迩。

在那一刻。

她所有的愤怒和痛苦都转为了悲哀。

也终于下定了离开的决心。

皇后叹了一口气:“当年若不是为了本宫,你也不至于不能生育,这是本宫欠你的。

若有难处与我说便是了,那女子由本宫出面处置了。”

“不。”

苏妤迩断然拒绝:“臣妇多谢娘娘好意,臣妇已经为他牺牲够多了,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。”

当年陛下是个羸弱王爷,萧临川烧了这个冷灶,为保住皇后的孩子,萧临川求苏妤迩喝下堕胎药打胎蒙蔽摄政王,这才有了萧临川如今地位。

也是因为当时堕胎药药效太猛,苏妤迩失了生育能力,她要和萧临川和离,他却跪在她床前发誓求她不要走。

“此一生我都不会负了你的,不能生育又如何?

我们便从族中过继一个,我只要妤儿你!”

誓言历历在目。

发誓人却已面目全非。

皇后有些惊讶,她认真审视苏妤迩,感叹这样一个看似娇弱的女子,却有这样不输男人的魄力。

她眉目一凝:“如今外朝来贺,不宜下旨,十五日后本宫会亲下懿旨,准你们和离,你,净身出萧家。”

苏妤迩重重下拜,朗声道:“谢皇后娘娘!”

从皇宫出来回到马车上。

苏妤迩终于歇下一身重担,她酸软着身子靠到婢女身上,缓缓吐出一口气,手无意识摸向肚子。

婢女韵儿低声劝道:“夫人,您为何不告诉大人您已经有身孕了?

大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抬那个女人做平妻的。”

“这是我的孩子,不是工具。”

苏妤迩闭上眼,声音透着自己没发现的难过:“我这时告诉他我有了身孕,倒像是要争宠一样,岂不是可笑又可怜?”

她爱萧临川。

只想要他给她对等的感情,而不是靠自己抢过来的。

“韵儿你还记得吗,那时他只为了看我一眼,便傻乎乎的爬墙头,还从上边跌了下来。”

苏妤迩轻声道:“萧临川真好看呀,他手里攥着我爱的梨花,站在那里局促不安的挠着头,说花儿都被摔掉了。”

那分明是残枝了,花也没几朵了。

却是她看过最好看的梨花。

那时的萧临川也是爱着她的,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。

他看着她的眼神不再专注,陪着她的时间越来越少,面对她时再没了深情眉目,只有厌烦和逃避。

他们已经两年没同房过。

若不是两个月前她过生辰时他喝多了,她也不会怀上身孕,这个孩子来的这样奇迹,却又这样不巧。

韵儿心疼的望着苏妤迩,死死攥住她的手,所有劝诫的话都咽了回去。

大人对不起夫人!

他根本就配不上夫人!

夫人离开他是对的!!

马车晃晃悠悠驶回萧家。

没人知道苏妤迩进宫干什么了,萧临川隐有担忧,第一时间来了梧桐苑。

“听说你求见了皇后娘娘?

你与娘娘说了什么事?”

他面露试探,眼睛审视着苏妤迩。

苏妤迩内心有些酸涩,她笑着坐下:“你不必担心,我不是向皇后娘娘告状,不会耽误你抬她做平妻的。”

萧临川楞了楞,神色有些尴尬。
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就是好奇你久不去皇宫,怎么忽然求见皇后娘娘。”

“嗯。”

苏妤迩并不多做解释,也不想跟他多说话。

她态度冷淡,萧临川倒不好就这么直接站起来就走,只能没话找话。

“晚上我便在你这儿歇了,咱们一起吃饭说话。

对了,今天大厨房进了些鲜鱼脍,我叫人冰着了,正好晚上来吃。”

苏妤迩垂眸。

韵儿终于忍不住了,怼道:“大人,夫人自打那回小产后就吃不得冰食了!”

那时正值隆冬,夫人小产后被萧临川带去冰湖,只为了叫摄政王解除疑虑。

夫人被冻得双腿僵硬,人都差点儿死了,后来便吹不得冷风,吃不得冷食。

夫人最喜吃的就是冰碗了,以后却再也不能吃了!

大人居然连这个都不记得了!

萧临川神色尴尬,他瞪了韵儿一眼给自己找补:“我记着呢,只是想着夫人爱吃鱼脍,也不会太凉着了。”

“我不爱吃。”

苏妤迩打断他抬眸,盯着他认认真真道:“我从不爱吃鱼鲜海味。”

“是吗。”

萧临川笑了笑,别过脸低咳两声:“那兴许是我记差了。”

不是记差了。

而是无所谓了,所以不记得她的喜好。

以前的萧临川是记得的。

一个小丫鬟打了帘子进来,福礼道:“大人,夫人,外头有揽月阁的人求见。”

萧临川眼神一震,有些急切的直起身子:“揽月阁怎么了?

可是出了什么事?

快叫人进来!”

揽月阁便是那女子的住处。

以前叫留仙阁,因为那女子叫柳如月,萧临川便把院子改成了揽月阁。

揽月入怀。

多么的诗情画意,充满爱思。

揽月阁的人进来略福了福,毫不避讳苏妤迩便道:“如月姑娘说肚子闹腾的实在厉害,怕是小公子想着大人呢,请大人过去和小公子说说话。”

明晃晃的抢人。


“先给如月看!”

萧临川皱紧眉头,语气不容置喙,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柳如月。

韵儿看着夫人越来越白的脸,情急之下跪在萧临川面前,苦苦哀求:“大人,夫人的身子一刻也等不得了,求您让大夫先给夫人诊脉!”

说着,“咚咚”地磕起了头。

萧临川不耐烦的话语冲口而出:“她能有什么......”转过头的一瞬间对上苏妤迩痛到些微抽搐的眼,他忽地愣住。

目光随着她发抖的身子下移,他惊觉苏妤迩石青色的长裙下氤出汩汩深红的浓血,而苏妤迩大汗淋漓的脸上已经血色尽褪。

他大吼:“大夫,快给我夫人看看!”

郎中提着箱子走到苏妤迩身边,搭上脉的瞬间,苏妤迩就晕了过去。

地上大滩的血迹,就算再不通事理的人也知晓发生了什么。

萧临川眼皮直跳,脸上黑沉如水,回头看了一眼小脸煞白,双眼通红的柳如月,语气有些生硬:“你先回揽月阁去。”

见小女人眼泪盈盈,就要夺眶而出,到底是叹了口气:“别担心。”

苏妤迩醒来的时候,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那里似乎平坦了一些,也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气息了。

她急得猛坐起来,牵动腹部引起一阵剧痛,她强忍着抓住床边的韵儿,面如金纸地问:“我的孩子怎么了?”

韵儿哽咽着没有言语。

心头的酸涩一起涌上鼻尖和眼眶,她缓缓地闭上眼睛,嘴角微微抽搐着,任两行泪划过苍白的脸庞。

韵儿抚着苏妤迩缓缓躺下,看着惨白的面容,急得直掉泪。

门口的帘子被打起,萧临川刚刚出去询问郎中得知孩子没有保住,此时黑着脸冲进来,脸上怒气冲冲,不见半分担忧模样,反而像是来兴师问罪的。

刚踏进门,他的怒吼便传遍整间屋子:“苏妤迩,你好大的胆子,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!”

及至看清苏妤迩脸上未干的泪痕时,他有些愣住。

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伤心落泪的一面了,自从自己身居高位,她的脸上便也似嵌上假笑般,再找不回一点青春灵动的模样。

他脸色缓和了一些,声音也低下来:“妤迩,孩子的事情你不该瞒着我。”

苏妤迩撇眼看他,眼里是汹涌的恨意和难过:“是柳如月,她害了我的孩子。”

萧临川猛地站起来,脸色再次沉下去:“我问过她了,她只是无心之失。”

站在一边的韵儿瞪大眼睛看着是非不分的大人,大夫都说了夫人的肚子是受到重击才导致的流产,现在还有淤黑的青痕,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揽月阁那位就是故意的!

她心疼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夫人,眼睁睁地看着她眼里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。

“连我都不知道,她怎么会知道你肚子里有孩子?”

“如月她心思纯良,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!”

萧临川气势逼人地站在房中央,对着刚刚失去孩子的结发妻子,一声声维护别的女人。

苏妤迩压下盈满胸腔的难过和恨意,面无表情却掷地有声地开口:“若是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呢?”

她的表情一点都不凶恶,甚至称得上平静。

但萧临川却莫名慌张,他急得口不择言:“如月她孤苦无依,毫无依仗,如今还没进门,你就要让她背上残害嫡子的名声,你是想毁了她吗?”

“苏妤迩,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心肠这样歹毒!”

苏妤迩只觉得整颗心都凉了个彻底,心底最后哪一点希冀也随着萧临川的话语被击碎。

她木然地看着萧临川:“今天,你是打定主意要护着她?”

萧临川心里蓦然一紧,想起苏妤迩连孩子的存在都不告诉他,与他生分至此,又愤愤地瞪着她:“她怀了我的孩子,我不该护着她?”

他紧紧地盯着苏妤迩,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失落与痛苦。

但是没有。

他握紧拳头,心里有说不出的烦闷,撇过头,冷冷地说:“你失了孩子,心中苦闷,但也不能随意攀咬如月。”

“从今天起,你就在房里好好反思,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出门。”

说罢,冷冷地拂袖而去,被他掀起的帘子重重地打在门框上。

苏妤迩没再看一眼,她躺在床上,目光空洞地看着帐顶。

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,到底是已经不在了。

萧临川满脸不虞地出来苏妤迩的院子,抬眼看见柳如月正红着眼眶满脸着急地站在院门外。

见他出来,柳如月一头扑进他的怀里,泫然欲泣:“夫君,姐姐怎样了?

都是我的错,我去给姐姐磕头认罪。”

萧临川紧揪着的心一软,心疼地抱住她的腰身:“不关你的事,是她自作自受。”

说着,打横抱起柳如月:“怀着孩子不要到处乱跑,今天是把你介绍给萧家人的日子,别让其他人坏了兴致,高高兴兴的,嗯?”

柳如月紧急抱着他脖子,一张脸越过他的肩膀得意地看向苏妤迩的院子,淬满了志在必得。

苏妤迩小产的事很快传到前院,族长夫人和崔氏匆匆地进来看她。

族长夫人倒是好言好语地劝着,让苏妤迩好生养着,不要多想,孩子将来还会有。

崔氏却风风凉凉地尖刺着:“四弟媳妇,你这刚刚小产了,怎么也不见四弟的影子,虽说今天是将那柳如月过明路的日子,也不能厚此薄彼至此。”

刚刚在前院听说苏妤迩怀孕的消息,她一口银牙都快咬碎。

这个小贱蹄子,居然怀上了,她差点连最后的优越感也被踩到脚下。

还好,后来郎中出来说她小产了,崔氏的心这才落到肚子里。

她看着苏妤迩惨白的脸色,心里痛快极了。

再富贵再得意又怎么样,这侯府主母的位子坐不坐的稳还两说。

苏妤迩却跟没听见似的,面无表情地向族长夫人道谢,然后托口说身子不爽利,让韵儿送夫人们出去,好生看待。

那头萧临川揽着柳如月在外面大宴宾客,这边苏妤迩一人独自垂泪。

她这一辈子还能怀上孩子,是老天的垂怜,可是因为自己的大意,致使孩子没能看看这个世界就走了。

她太恨了,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孩子,恨萧临川薄情寡义。

恨得连那个深爱过的少年也逐渐模糊。

她咬紧牙关,深深发着抖,耳边却听见萧临川的得力手下萧腾在与韵儿说话。

“大人说,今后他要搬进揽月阁,着我们来搬他的东西。”

韵儿气得差点哭出来:“大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还来伤夫人的心!”

“他......”苏妤迩听到这话,心里已经没有一丝波澜,她平静地唤了她一声:“韵儿,让他们进来搬。”


她把“唯一”二字说得极重,仿佛这主母之位已经是囊中之物。

苏妤迩淡淡地笑了笑,只吐出两个字:“掌嘴!”

这丫鬟上次吃过一次亏,这回到底是怕了。

她向后面缩了缩,嘴里还是不饶人:“你敢!

我们姑娘可是大人心尖尖上的人,是侯府未来的主母,你打了我,大人不会放过你的!”

韵儿一把揪过她的头发,“啪啪”就是两巴掌。

“我管你,打了再说!”

柳如月这下坐不住了,她今天喊了萧府各房的人来,就是来揭发苏妤迩错处,让她乖乖让出主母之位的,怎么能容忍她继续这么威风?

她“腾”地站起来,抱着肚子,一副随时要赖上任何人的架势。

吓得韵儿连连后退。

苏妤迩把韵儿护在身后,仍旧一言不发,只静静看着对面眼珠子转了几圈的女人。

柳如月凑近些,笑着说:“姐姐,夫君今日一早就出门了,你猜他干什么去了?”

说着也不在意苏妤迩的毫不理会,继续说:“夫君说过的,你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,不配坐这个位子,他的人,他的心,他的侯府,都是我的。”

苏妤迩只淡淡笑着,仿佛根本没听见她明目张胆的挑衅。

“你就装吧,等下,我看你还能不能装得下去!”

言罢,外面又进来一大群人。

萧临川领着萧府的族长,以及各房的家眷气势汹汹往这边赶来。

进了院门,他紧张地将站在苏妤迩跟前的柳如月护在身后,怒视着苏妤迩:“你又想干什么?”

苏妤迩回身坐着,拿起桌上的瓜子磕了几颗:“我也想问侯爷想干什么?”

萧临川被她的悠然自得激怒,反身从随从的怀里抢过账本扔在苏妤迩的怀里,恶狠狠地说:“你干的好事!”

“苏妤迩,我真是看错你了!

我给过你机会的,你自己不珍惜!”

苏妤迩挑了挑眉,拿起账本随意扫了一眼。

“不知侯爷所为何事?”

萧临川气得将账本狠狠砸在桌子上:“这些年府里公中亏损严重,账目错漏百出,那些银子你拿到哪里去了?”

苏妤迩放下瓜子,拍了拍手:“哦?

竟有这样的大事?

侯爷细说说。”

“你!”

萧临川不知道苏妤迩是真不在意,还是假不在意,他眼里冒着火,冷冷地说:“你休要惺惺作态!

我今日请来族长和各房长辈,就是要让你交出吞掉的银两!”

苏妤迩再次嗑着瓜子,一副你继续说的样子。

族长见两人互不相让,便走过来拿起账本细看,越看眉头拧的越紧。

看毕,他眉头依然没有舒展,对苏妤迩说:“侯夫人,我看你平日治家甚严,怎么会有这样大的错漏,难不成真的私吞了公中银两?”

苏妤迩说:“族长,凡事要讲证据。”

柳如月却拿着手帕泫然欲泣地说:“姐姐,你别嘴硬了,你现在承认,夫君还能看在往日的面子上饶恕你,你要是再这样......我真的没办法帮你了......”苏妤迩朝她吐了一口瓜子壳:“有证据上证据,别老哭,听得心烦。”

“你!”

萧临川又是一阵心头火起,被柳如月虚虚拉住。

她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,说:“既然姐姐这样说,那我也不能给姐姐留颜面了。”

“抬进来!”

外面立刻进来了几个府院,抬着的东西让苏妤迩脸色一变。

正是她偷偷运走的赏赐。

柳如月没错过她脸上的变化,笑着说:“姐姐还有什么话要说?”

苏妤迩淡淡道:“这不过是素日里皇上皇后给我的赏赐,与公中无关。”

柳如月逼问:“你私自运走赏赐,就是私吞侯府财务。

与那些银两何异?”

苏妤迩笑道:“当然不一样,赏赐是我的私人物品,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。

至于你说的银两,我从未见过,还请你们查清了再来。”

萧临川见苏妤迩依然嘴硬,冷冷地说:“苏妤迩,今日你必须做个交代!

否则”苏妤迩看着他:“否则怎么样?”

萧临川眼里冷得像是要掉下冰渣子,他瞪着苏妤迩,一字一句地说:“否则,我就要降妻为妾!”

这话一出,院里一片哗然。

众人面面相觑,随即窃窃私语。

“降妻为妾!

本朝还没有先例!”

“苏妤迩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!”

“我看她平日里装模作样的,一看就是个不贤不孝的,活该!”

人群里崔氏用手帕掩着嘴差点笑出声。

族长沉声道:“侯爷,降妻为妾不是小事,还请侯爷三思!”

萧临川却不为所动:“苏妤迩屡教不改,有错不认,视我安阳侯府安危如儿戏,如今又私自挪用公中银两,数目巨大,是可忍孰不可忍!”

“我决定了,今日就要降妻为妾!”

族长用同情的眼光看了看苏妤迩,见她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,心中长叹不已。

这一对少年夫妻,曾是京中的美谈。

没想到到底还是闹到了这一步。

他看了看苏妤迩,问:“侯夫人,可还有话会说。”

苏妤迩放下手里的瓜子,站起来,淡淡地说: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,今日侯爷是铁了心要我给他的心尖尖让位。

我不让也得让。”

“只是,没做过的事,我绝不会认!”

萧临川大怒,吼道:“来人,压着她跪下!

族长,取族谱,现在就执行!”

苏妤迩被府院一把压在地上,她膝盖一痛,差点惊呼出声,看向萧临川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义。

萧临川再次被她的眼神刺痛,他当着众人的面搂过柳如月:“从今日起,如月就是我侯府的主母。

苏妤迩,降为贱妾!

永不抬正!”

他话音一落,满院的唏嘘。

柳如月在他怀里向苏妤迩扬起小人得志的猖狂模样笑意。

对上苏妤迩平静无波的眼神后,微微一愣。

下一瞬,院外传来一声高呼:“皇后娘娘懿旨到!”

传旨太监进得门来,见了一屋子的人愣了一下,随即打开旨意宣读:“安阳侯萧临川,侯夫人苏妤迩,年少情深,结为夫妻,所历数载,立有侯府,如今良人有别抱,佳人彻夜长思,余年未肯偕老,不如就此长别,本宫深感侯夫人之意,特赐予她与安阳侯和离,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。

钦此!”

旨意一出,满院又是一阵沸腾。

萧临川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妤迩。

她竟然请旨和离!

她怎么敢!

苏妤迩却一眼都没有看他,站起来接过懿旨,向太监道了谢。

又问:“娘娘体恤本朝女子,特此和离之时将私有之物带走,不知我可不可以带走自己的东西?”

太监点头:“自然是可以的。

娘娘特意嘱咐咱家,让咱家转告安阳侯,苏妤迩之物请尽数交予她本人。”

苏妤迩再次道谢。

对上柳如月咬牙嫉恨的眼神,她微微勾唇,当着众人的面说:“诸位都在这里,那就替我做个见证。

这些箱笼里都是往日皇上皇后赐予我的物件,每一件都记录在册,可以当场查清。

我苏妤迩绝不拿侯府一针一线!”

说着就让韵儿打开箱笼,让族长一一查看。

“另外,至于安阳侯说得公中银两挪用一事,我建议报官处理,京中府尹大人最是公正,相信他会给安阳侯及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!”

说完,她再次向族长确认箱中之物,得到族长点头认可后,让府院再次抬起箱笼。

众人在门前自动让开一条道路。

苏妤迩走到门口,回首道福:“妤迩就此别过,承蒙各位长辈亲友照看,后会有期。”

说完,便大步往外走去。

萧临川根本来不及反应,他追到门外,一把拉过苏妤迩的手,有几分慌乱地说:“苏妤迩!

只不过让你低头服个软!

你为什么......”苏妤迩掰开他的手,一字一句地说:“安阳侯,你我已经和离,请自重!”

说完,不顾萧临川吃人的眼神,挺直腰背一步步走向府门。

萧临川按捺住心里汹涌的狂乱,拧了拧眉心,正要再次追上去,一只手被赶上来的柳如月拉住:“夫君,姐姐真的走了吗?

她怎么能......完全不顾夫君的面子,一意孤行地要和离!”

“夫君,你这次不能这么轻易地就去接她回来,否则,别人会怎么看安阳侯府......”萧临川顿住,眼里的冷意再次迸发。

苏妤迩这招以退为进着实厉害,差点令他乱了方寸。

他眯起眼睛,看着苏妤迩逐渐消失的背影,心里冷哼。

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娘家撑腰。

过不了几天就会自己回来的。

到时候,决不能轻易让她进门。

他牵起柳如月的手,恢复了威风凛凛的样子。

“你不是一直想要苏妤迩的院子吗?

从今以后,就是你的了。”

“真的吗?”

柳如月脸上洋溢起如花的笑靥。

“夫君,你真好。”

他受着她的追捧,心里飘飘然。

那一点即将失去苏妤迩的慌乱瞬间消失殆尽。

院里的众人鱼贯而出,见萧临川携着柳如月的手,面色各异,纷纷在心里嘲笑他错把鱼目当珍珠。

面上却笑着恭喜他双喜临门。

柳如月得偿所愿搬进苏妤迩的主母院,一改往日的小娇花模样,对下人开始动辄打骂,誓要立下主母的威仪,安阳侯府吵吵嚷嚷的,依旧一日不得安宁。

那边,苏妤迩出了安阳侯府,心中浊气散尽。

她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,一路往皇宫的方向走。

她早已跟皇后约好今日会面。

她有大事上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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